美国当地时间2017年4月4日凌晨,中国资深电影人,电影理论家、翻译家,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周传基逝世,享年92岁。北京时间4月12日下午,由北京电影学院相关系所主办的周传基教授追思会在北京电影学院举行,同行、后学追忆周传基。
周传基的名字或许不为一般电影观众所熟悉,但他可谓桃李满天下,张艺谋、陈凯歌等都是他的学生。
周传基于1925年生于北京,195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文学院外国文学系。他获得的学位是英国文学学士,但他精通5门外语,译著颇丰。周传基于1976年进入北京电影学院,曾担任图书馆资料员,也曾在录音系、文学系、研究生班以及各类进修班授课,后被评为教授。现在北京电影学院教学队伍的骨干和中国电影界的中坚力量,许多都是他的学生,或曾问学于他。在同行、后学的回忆中,周传基是一位学者、一名顽童、一道风景。
言传身教、译著丰富
作为一位学者,周传基独特的治学思路和渊博的学识,给与他接触过的同行、后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周传基跳出了单纯考量电影文学性的藩篱,注重对电影本体、电影体验、视听语言的研究。北京电影学院教授舒晓鸣曾与周传基共事,听过周传基关于电影声音的课,这对舒晓鸣的研究和教学产生了很大影响。“周老师的课既讲视听语言的平衡,又讲电影中人声、音乐、音响效果的平衡;既介绍世界电影在这方面的前沿发展,又直击中国电影的不足,对我的研究很有启发,对从事电影创作也很有启发。”舒晓鸣说自己曾写过一篇文章分析电影《小城之春》,关注镜头的纵深调度、景深镜头的运用等,从而准确把握该片的特点。“这种逐个镜头细致分析的方法,就是从周老师那里学来的。”舒晓鸣说。
周传基对学生细心指点,自己的学生做了老师,他也扶上马送一程。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郑雅玲回忆,她1985年登上讲台讲教师生涯的第一课之前,认真地给周传基先讲了一遍,听取了很多意见。上课当天,周传基竟然坐车来到学校、进了教室,听初次登上讲台的郑雅玲讲日本电影。眼看郑雅玲的课渐入佳境,周传基才放心地离开。
周传基不仅课堂上兢兢业业教学,译著也非常丰富。美国电影理论家D·G·温斯顿的《作为文学的电影剧本》、前苏联电影理论家马切列特的《电影剧本写作》等至今仍被奉为经典的作品,都是周传基翻译引进的。上世纪70年代恢复高考后,第一批系统、规范的电影相关学科本科教学教材,就是周传基与其他老师一道翻译、整理而成的。
越“吵架”,越“来劲”
郑雅玲说,周传基非常严谨,她最初帮周传基整理录音材料时,竟遭到周传基这样的质问:“你不读书、不看报啊?有些专有名词有约定俗成的写法,不是你想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的,要多读电影史方面的书。”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严谨的学人,在语言表达、生活习惯上,也有顽童般天真、可爱甚至偏执的一面。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庄宇新说,关于周传基有个著名的段子——一次,周传基对教室里听课的众人说:“谁认为电影有文学性,都给我出去!”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黄丹理解周传基看似偏执的表达:在急需确立电影本体概念和美学的时刻,矫枉必须过正,这是一种有效的表达策略。
周传基喜欢在课堂上“吵架”,这是出了名的,他喜欢学生与他有不同的意见,“越‘吵架’,越‘来劲’”,真理就在辩论中产生。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钟大丰曾经跟同学“密谋”,故意去和周传基“吵架”,吵的时候,往往是思维最活跃的时候。“为了说服你,他就自然会旁征博引,让你学到很多新鲜的东西。”钟大丰说,他现在也会告诉他的学生:“欢迎你们来找我‘吵架’。”
精神永久相传
北京电影学院教授苏牧说:“周老师是北京电影学院的一道风景。”其实,周传基也是中国电影研究乃至中国电影的一道风景。
周传基让同行、后学敬佩的,不仅是他深厚的学养,更是他独立的人格以及面对学术、学生时的态度。
钟大丰说,周传基爱才,不管是哪个专业的学生,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只要是人才,周传基都毫无保留地指点。北京电影学院教授马丽芳说,周传基的房间永远是乱的,到处堆满书籍,可是只要他给学生上课,哪怕只有一名学生,周传基都要衬衫、领带、西装,穿得整整齐齐。
周传基对学术、学生的一腔热忱感染着身边的人,而他给社会大众留下的印象之一,可能是爱“骂人”。北京电影学院的领导、老师都感到,周传基可能是“骂”北京电影学院“骂”得最多的人;但大家也都明白,周传基是为了学校、学术的发展,为的是公义而非私恨,那些在公开场合与周传基进行过“骂战”的人,私下里反而与他关系亲近。北京电影学院教授穆德远说:“我们的学生可以拍着周老师的肩膀跟他开玩笑,不论学校哪个部门、机构有学术问题,都第一时间找周老师商量,彼此从没当对方是外人。”也正因此,当周传基去世的消息一传出,他的一位学生发出了这样的喟叹:“最直言不讳的声音从此消失了。”
如同庄宇新所说,追思会是开给活着的人的,继承周传基的精神,开发他的价值,才是对周传基最好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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