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留学美国、德国,获哈佛大学文学硕士,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回国后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厦门大学任教。1945年赴新加坡筹建南洋大学,任校长。[2] 曾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美术与文学主任、国际笔会副会长等职。林语堂于1940年和1950年先后两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曾创办《论语》《人世间》《宇宙风》等刊物,作品包括小说《京华烟云》《啼笑皆非》。散文和杂文文集《人生的盛宴》《生活的艺术》以及译著《东坡诗文选》《浮生六记》等。1966年定居台湾,1967年受聘为香港中文大学研究教授,主持编撰《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林语堂当代汉英词典》编竣出版,林语堂视此为写作生涯巅峰之作)
“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
林语堂的“有不为斋”里挂着一副自评的对联——“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此联由梁启超手书,是书房里最重要的装饰。气魄洪大,是林语堂致力于沟通东西文化交流的真实写照。林语堂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学者、翻译家、语言学家,《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等作品在英语世界受到高度评价和广泛喜爱,如今已成经典。
引入Humuor,助力幽默文学
林语堂被称为幽默大师,他谈吐诙谐,热衷幽默。对中国幽默文学的异军突起起了作用。他也一向以童心未泯自况。他富有创造性地把英文的Humour音译为中文的幽默,从而使幽默一词在中国迅速流行开来。
林语堂的幽默像是生活的一种调味品。林语堂抗战前寓居上海近九年,并被谑称为“幽默大师”。林语堂在自己的《八十自叙》中说:“并不是因为我是第一流的幽默家,而是在我们这个假道学充斥而幽默则极为缺乏的国度里,我是第一个招呼大家注意幽默的重要的人罢了。”
林语堂经常撰写文章,阐发幽默,林语堂及其同人积极提倡幽默文学,主张文风“清淡”、“隽永”、“甘美”,作品具有“性灵”、“闲适”的特点,逐渐自成一个小品散文流派。
《论翻译》
在《论翻译》一文中,林语堂提出字译与句译说,并从语言学角度阐释了翻译不能以字为主体,而只能以句为本位。句译为正,字译为谬,两者不可兼容并立。他认为,“译者无字字对译之必要,且字字对译常是不可能之事,所以句译家对于字义是当活的看,……先把原文整句的意义明白准确的体会,然后依此总意义,据本国语言之语法习惯重新表示出来,若能字字相对固善,若此总意义在本国文不能用同样之辞字表出,就不妨牺牲此零字而别求相当的,或最近的表示方法。”
光说无例假把戏
不求字字相应,但求意境相通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Fly,fly,ye faded and broken dreams
Of fragrance, for the spring is gone!
Be hold the gossamer entwine the screens,
And wandering catkins kiss the stone.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Oh,look upon these tender,fragile beauties,
Of perfumed flesh and bone and hair.
The admirer shan’t be there
when her time is up,
And the admired shall no longer care!
——《明清小品(下)·黛玉葬花诗》
林氏并未逐字翻译,而是运用了意象的转换。Fly,fly,ye faded and broken dreams of fragrance,for the spring is gone!全句无一“花”字,却借faded and broken dreams道尽花谢梦断的悲戚。“榭”、“帘”的意象则转换为screens和stone,两词压头韵,读来上口,且柳絮落于石上,也合乎逻辑。kiss一字来译“扑”实在是妙译,展现出了柳絮翻飞飘落的轻盈灵动,译出了原诗的动态美感。林氏译文用字虽与原文字面有所差别,然所呈现出之意境却与原诗悲戚缠绵之情全然相应,未损分毫,最末四句更是将玉殒香消人不知的凄恻之情推向高潮,英文读来也让人不禁泪下。
化词为句,地道易懂
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
For to have a territory is to have something great. He who has something great must notregard the material things as material things. Only by not regarding material things asmaterial things can one be the lord of things.
——《诸子百家·天道与人道》
中国的文言文用词简洁,微言大义。正如有学者所指出的,“单音节性”是中国文学尤其是古典文学的审美规范。西方人却崇尚连贯性。
很强的段落阅读。因此,林语堂运用“句化”,将汉语中含义凝练的单个字词转化为句子。如此,译文便更加符合西方读者的阅读习惯,地道易懂。
等效替换,重在传神
满口仍用“者也之乎”等字。
...and still using the most polished language of thou and thee and wherefore and is it not so?
——《明清小品(下)·不亦快哉》
“者也之乎”四字为文言虚词,本就很难找到对应的英文表达,就算找到也会使句子冗长拗口,且外国读者也会因文化差异而不知所云。林氏译文中所用四词显然不与原文对应,但却等效,译者通过使用旧体英语延续了原文的文言文语体风格,外国读者也可领会到原文透出的精气神。
趣字为魂
在《论趣》一文中,林语堂道,“我想这趣字最好。……人有人趣,物有物趣,自然景物有天趣。……名、利、色、权,都可以把人弄得神魂不定。只这趣字,是有益身心的。”高健在《翻译与鉴赏》一书中写道,我们从林语堂那里所能吸收到的,应是那种种的“情趣、意趣、诗趣、活趣、天趣、逸趣、雅趣与野趣”。
“道理参透是幽默,性灵解脱有文章。”追求雅趣的生活哲学贯穿于林氏的译本选择与翻译策略之中。单《林语堂英译诗文选——明清小品》上中下三册即收录《焚香之趣》《小窗幽记》《叙陈正甫会心集》《幽梦影》《三十三不亦快哉》《富人行乐之法》《贫贱行乐之法》《随时即景就事行乐之法》《浮生六记》等多篇展现生活雅趣的经典佳作。林语堂在《古文小品译英》序言的开头即坦言,所选作品多少都带有一些“闲逸”的气质,并进一步解释这关乎“简单生活的诗意和美感”。因此,林氏译笔下反复出现苏东坡、陶渊明、李笠翁等人的作品,并非偶然。林氏与原文作者气质相近、志趣相投,译笔自然饱蘸情感、流畅自如,译本读来仿佛英文写就,口语化的表达使译文浅白利落,字里行间洋溢着轻松愉悦、闲适活泼。
《立》
立分久暂,暂可无依,久当思傍。亭亭独立之事,但可偶一为之,旦旦如是,则筋骨皆悬而脚跟如砥,有血脉胶凝之患矣。或倚长松,或凭怪石,或靠危栏作轼,或扶瘦竹为筇;既作羲皇上人,又作画图中物,何乐如之!但不可以美人作柱,虑其础石太纤,而致栋梁皆仆也。
The Art of Standing
Stand straight,but do not doit for long. Otherwise, all leg muscles will become stiff and circulation will be blocked up.Lean on something!—on an old pine or a quain trock,or on a balcony or on a bamboo cane. It makes one look like one is in a painting. But do not lean on a lady! The foundation is not solid and the roof may come down!
——《明清小品(下)·随时即景就事行乐之法(节录)》
顺而求美
林语堂提出的翻译标准有三:忠实、通顺、美,与严复的“信、达、雅”大体上是“正相比符的”。林氏认为,翻译诗文小说一类的艺术作品时,在达到忠实通顺的标准后,“不可不注意于文字之美的问题。”因“凡文字有声音之美,有意义之美,有传神之美,有文气文体形式之美。……理想的翻译家应当将其工作做一种艺术。以爱艺术之心爱他,以对艺术谨慎不苟之心对他,使翻译成为美术之一种(translationasafineart)”。林氏正是秉持这种工匠精神,雕琢出众多传世佳译。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Sodim,sodark,Sodense,sodull,Sodamp,sodank,Sodead!
——《晋唐心印·声声慢》
《行香子》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Random Thoughts, to the Tune of Shinghsiangtse
O the clear moon’s speckles,silver night!
When filling thy cup, be sure to fill it quite!
Strive not for frothy fame or bubble wealth:
A passing dream—A flashing flint—
A shadow’s flight!
O what is knowledge, fine and super fine?
To innocent and simple joys resign!
When I go home, I’ll carry on my back
A load of clouds—
A sweet-toned chin—A pot of wine!
——《东坡笔意·行香子》
《声声慢》中林语堂通过复迭so字和连用七个押头韵的形容词,再现了原诗的美感与气势,做到了形似且神似。林语堂在《论译诗》中如此表述翻译这十四字的心得:“……真费思量。须知全阙意思,就在‘梧桐更兼细雨’那种‘怎生得黑’的意境。这意境表达,真不容易。所以我用双声方法,译sodim,sodark,sodense,sodull,sodamp,sodank,sodead十四字(七字俱用定母译出),确是黄昏细雨无可奈何孤单的境地,而最后dead一字最重。这是译诗人的苦处及乐处,煞费苦心,才可译出。”翻译家童元方在《译心与译艺》一书中如是评价:“双声的方法在这里不仅译出了荒凉之感,而且译出了词的音乐性。或者用林自己的词汇来说,是诗词中的‘自然节奏’。”《行香子》中,林氏在两阙的末三句均运用了压头韵,实现了形之美;又将“驹、火、梦、琴、酒、云”等意象根据译文长短和韵脚调整顺序,使节奏自然协调,实现了韵之美。
2024-11-20
2024-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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