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正在成为撬动文学的一个支点,科幻作品已经开始改变许多作家的思维。”昨晚,2017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主论坛在黄浦江畔举行,围绕“地图与疆域:科幻文学的秘境”这一主题,中外文学家和批评家展开对话。虽然有着不同的学科背景,但是论坛嘉宾认为:科幻文学提出的问题,许多已超越了纯文学领域,对文学创造产生了巨大影响,这在新一代作家中越来越突出。
与此同时,中国科幻作家和作品的集群式出现,也让参加论坛的海外嘉宾惊讶:“刘慈欣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当人类的未来成为书写的对象时,中国科幻作家已经展现出在文学和哲学高度上思考未来的能力和自信。
科学预言只是科幻文学的附带产品
科幻文学中,科学和文学的平衡正在向文学端倾斜。“纯文学和科幻文学之间的界线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英国文学评论家托比·利希蒂希表示。科幻文学的发展正在愈发变得文学化,一方面科技的快速发展正在“追平”科幻想象,另一方面科学技术在科幻小说中的角色也正在从充满星光的主角,变成一种思考世界的方法。
科幻文学一度是科普和科学预言的主力,科幻文学先驱雨果·根斯巴克——雨果奖正是以他的名字命名——曾提出一个响亮的口号,“科幻小说就是要把科学变成神话”。被看作“神话”的科学预言,在科幻文学初期并不少见,最有名的要数被誉为“现代科学幻想小说之父”的儒勒·凡尔纳的作品。在1869年发表的《海底两万里》中,他构想出一艘名叫“鹦鹉螺号”的潜水艇。他对潜艇的想象充满细节,涉及了材料强度、动力、综合补给等诸多问题。据说凡尔纳给后来的潜艇设计带来了启发,于是,1886年英国建造的第一艘使用蓄电池动力的潜水艇,以及1954年美国建造的第一艘核动力潜水艇,都被命名为“鹦鹉螺号”。
然而,当下科幻文学的主角正在发生变化,科学预言少了,技术发展不再是小说中被膜拜的对象。中国读者熟悉的《三体》,被许多海外学者认为代表了科幻文学的一种发展趋势。《三体》中几乎所有的科学手段都有现实理论依据,作者在小说开篇就以外星文明锁死人类科技的手法,“砍倒”了小说中的“科技树”,将科技发展限定在一定范围内,小说在“科技日常”的设定中推进。
从对科学崇拜,到反思科学带来的问题,再到科学不再是产生问题或解决问题的唯一关键,英国作家理查德·摩根说,“科幻小说的人文磁场正在增强。”
冷静理性的科学思考正在影响文学创作
论坛嘉宾表示,科学的“冷静”提问,正日渐渗透进入传统文学领域。翻看论坛嘉宾的履历,记者发现,许多科幻作家的出身“很科学”,比如英国作家保罗·J·麦考利是一名植物学家,俄罗斯作家弗拉基米尔·博亚利诺夫毕业于托姆斯克理工学院,更不用说西安交大内燃机专业的王晋康和协和医科大学毕业的冯唐。“生命”“时空”“伦理”是这批科学背景很深的科幻作家,在作品中最重要的主题。
做客论坛的王晋康表示,科幻文学不是为“一个点子”而写作,而是用科学思考人类的发展生存的本质,并用文学表达出来。他此前的《生命之歌》讲述了人类和“人工智能”机器人之间的矛盾,《豹人》则涉及生物科技和社会伦理问题。相似的主题在《海伯利安》《安德的游戏》等海外知名科幻小说中被一再书写。弗拉基米尔·博亚利诺夫认为,强悍的理性与人文关怀兼而有之,科幻文学的发展让人看到科学和神话、诗歌和哲学的融合,也让业界看到了文学不一样的温度。
科幻小说中的理性思维,不仅会形成巨大的悬念,也会带来戏剧效果。做客论坛的日本作家平野启一郎说,比如,日本短篇小说家星新一的微科幻作品 《喂——出来》。小说的情节十分简单:一天,地上出现一个洞,有人朝洞里喊:“喂——出来”,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人们开始将这个洞作为无底洞,把垃圾、秘密材料等等都扔进去,洞似乎永远填不满。直到有一天,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 “喂——出来”。可以说这部微小说是一部关于“虫洞”理论的硬科幻作品,但是对“虫洞”没有任何概念的人,也能被深深吸引。平野启一郎认为,科学本身可以在文学中成为一种美学因素,一些科学现象完全可以媲美文学想象启发作家的创意。
“科幻向我们提出的问题,在很多方面都越出了纯文学的领域。”做客论坛的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表示,许多科幻小说,远远不只是一开始以为的通俗化类型化作品,它们正在为文学艺术提供新的观念和方法论。
2024-11-20
2024-11-19
2024-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