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哲学家而言,死亡是一个永恒的思考命题。对于常人而言,如果能及早懂得死亡,或许就会更能理解活着的意义,从而珍惜生命。
《温暖消逝》(迈克尔·R·雷明、乔治·E·迪金森著,电子工业出版社)对于死亡怀有理性与冷静的态度。书中详细讲述了常人不愿面对的话题——衰老与死亡,梳理了社会变老、临终与死亡的方方面面和发展历程。作者不只讲述了死亡和医药的局限,也揭示了如何自主、快乐、拥有尊严地活到生命的终点。书中对“善终服务”、“临终关怀”、“正视死亡”等一系列作者推崇的理念穿插在故事中,作出了详尽的说明;作者介绍的应对死亡恐惧的各种观念生动具体,易懂易行;并从心理学、历史学、人类学、哲学等多种角度论证濒死状态、死亡与丧亲关怀,意在帮助读者树立科学死亡观,消除死亡焦虑与恐惧。
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吗?如果有,灵魂在何处安息?这是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死后的世界:生命不息》( 雷蒙德·穆迪著,浙江人民出版社)的作者直接或间接采访了150名有上述经历者,总结出15个共同元素,首次提出了濒死体验的概念。另外,作者还将其与人类历史上对于死后世界的重要哲学论述加以比较,并列举心理学、自然科学对该现象的解释。本书推出后引起轰动,并开启了全世界科学家对濒死体验的研究热潮。虽然一开始有很多医学界人士对其冷嘲热讽,但现在已经有了更多支持穆迪博士的研究。
美国学者厄内斯特·贝克尔在《死亡否认》(人民出版社)中,从不同的角度对弗洛伊德的存在主义及弗洛伊德本人进行了一场“分析的分析”,并对这场精彩的分析给出了答案。在作者看来,英雄主义作为人最根本的冲动,自有其深刻的根源,那就是死亡恐惧。全书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第一,英雄主义的深层心理学,分析人格与精神分析家克尔恺郭尔及弗洛伊德的性格难题;其次,英雄主义的失败,总结精神分析的成果和人所释放的魔力;最后回顾与总结了英雄主义的困境,并系统分析心理学与宗教,探讨什么是英雄主义的个体。
我相信,中国也有着颇具特色的死亡学研究资源。据《庄子》记载,庄周亡妻,惠子去凭吊,却见他席地而坐,鼓盆而歌。惠子愤然诘问:你妻与你相伴多年,为你生儿弄孙,如今她老死了,你不哭也罢,为何还敲盆高歌?很无情啊!庄子道:妻刚死时我也悲伤,但仔细想,在最初她并无生命,也无形体,甚至无气息,混杂于恍惚蒙昧间。在变化之中才有了气息,气息变化而有了形体,形体变化而有了生命;如今她又因变化而死亡。这生生死死就像春夏秋冬四时交替,循环往复、没有终止。她安然躺在天地这栋大房子里,我却为她悲伤痛哭,说明我不懂天地间的命数呀!所以,我便停止哭泣。在英国哲学家西蒙·克里切利的《哲学家死亡录》(商务印书馆)中也记录了这个故事,作者还引述了庄子的另一个故事,即《列御寇》篇记庄子将死时的一段话——“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作者不仅赞许庄子看待死亡的观念,而且赞许其哲学思想,他对庄子的评价极高:“在我看来,到目前为止,庄子是古代中国哲学家里最有趣、最深刻和最机智的一位。”
西蒙·克里切利对老子、孔子、孟子、墨子、庄子等人的死亡观念给予了关注,武汉大学教授段德智对此当有更深的体验。他的《死亡哲学》一书,是一本研究西方死亡哲学的专著。在导论中,作者提出了中国死亡哲学的研究问题,书后也附录了一些资料。遗憾的是,书中并无专门的章节对于中国的死亡哲学进行研究和梳理,有些内容明显过时,而且过于芜杂。但是,作者对于西方哲学家死亡哲学的研究不乏精彩之处。本书从逻辑和历史两个维度对死亡问题做了较为全面和深刻的阐释。该书指出,死亡或死亡哲学作为哲学的一个分支,不仅具有世界观或本体论的意义,而且还具有人生观或价值观的意义;另一方面,该书稿还指出并论证了死亡哲学是一个“在发展的系统”,揭示了死亡哲学从“死亡的诧异”到“死亡的渴望”、“死亡的漠视”和“死亡的直面”再到马克思主义的死亡哲学的历史发展进程。
段德智认为,死亡哲学有着不能穷尽的丰富意涵,概括说,至少有两个基本层面:第一是人生观或价值观的层面,第二是世界观或本体论层面。就前者而言,死亡哲学是人生哲学或生命哲学的神话或拓展,因为只有具有死亡意识的人才有可能获得人生的整体观念和有限观念,从而克服世人难免的惰怠、消沉,萌生出生活的紧迫感;其次,所谓死亡的意义或价值问题,就是一个赋予有限人生以永恒(或无限)意义的问题,因而归根到底是一个人生的意义或价值问题。在我看来,段德智的观点,与佛家主张的活在当下,可谓异曲同工。
2024-11-20
2024-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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